大理的凌晨五点，天还沉在墨色里，只有几颗残星挂在苍山尖上。沈复摸着黑穿上阿雅定制的明制圆领袍，月白色的面料在檐角漏下的微光里泛着细润的光泽，领口的玉扣撞在衣襟上，发出细碎的“叮”声，像极了芸娘生前绣针落地的声响。他对着铜镜理了理发髻，木簪插得稳稳的，转身时差点碰倒桌边的烛台——为了赶在日出前到茶园，他连点灯都嫌费时间。

“公子，好了吗？清雅姐的车已经在古城门口等了！”良源背着直播稳定器和三脚架跑进来，羽绒服拉链都没拉好，冻得鼻尖通红，“我把直播标题改了，叫‘汉服拍摄 苍山日出’，已经有三百多粉丝在等了，都说要陪公子看日出！”

沈复抓起桌上的暖手炉——是阿秀昨晚特意灌满的热水，揣进袍子里，快步跟着良源往外走。古城的青石板路还浸在晨露里，踩上去发着“沙沙”的轻响，沿街的店铺都关着门，只有卖早点的阿婆刚支起炭火，蒸笼里冒出的白汽混着米香，在冷空气中凝成细小的水珠。“这时候的古城，倒有几分苏州凌晨的意思。”沈复轻声说，想起从前和芸娘早起去逛玄妙观，也是这样的清冷与安宁。

良源打开直播镜头，对着沈复的侧脸拍了个特写：“家人们早上好！现在是凌晨五点半，我们正在往古城门口走，去和清雅姐的拍摄团队汇合，今天要去苍山御龙茶园拍日出汉服大片！”镜头扫过空无一人的五华楼，弹幕瞬间飘起来：“前排占座！陪沈公子看日出！”“公子穿圆领袍也太帅了吧！玉扣好精致！”“良源小哥冻成这样还直播，辛苦啦！”“清雅姐什么时候出场？想看美女！”

两人骑上停在巷口的共享电动车，良源把稳定器架在车把上，镜头对着前方的夜色。电动车穿过南城门时，守城的保安大叔探出头看了一眼，笑着喊：“沈公子早啊！又去拍视频？”沈复拱手回应：“大叔早，今日去茶园拍日出。”这大半年来，他凭着温厚的性子和常穿的古装，早已成了古城里的熟面孔，连卖烤乳扇的阿婆都知道“有个穿越来的沈公子”。

古城外的公路上，一辆白色的商务车正闪着双闪。车旁站着个穿杏色襦裙的女子，乌黑的长发挽成垂鬟分肖髻，插着一支点翠簪，手里捧着件貂裘斗篷，正是清雅。她看到沈复，眼睛一亮，快步迎上来：“三白，快把斗篷穿上，山上更冷！”她伸手帮沈复拢了拢斗篷领口，指尖不经意碰到他的手腕，触到一片冰凉，“怎么穿这么少？下次我给你备件狐裘，苍山早上能到零下呢。”

良源把镜头对准阿雅，直播间瞬间沸腾：“哇！阿雅姐这身襦裙绝了！”“点翠簪！是真的点翠吗？好精致！”“郎才女貌啊家人们！这画面太配了！”“我宣布这对CP我锁了！钥匙我吞了！”沈复耳尖微微发烫，连忙错开目光，拱手道：“劳烦阿雅姑娘费心，倒是让你久等了。”

“不碍事，拍摄团队早就上山布置了，我们这就过去。”阿雅笑着打开车门，里面坐着三位工作人员：摄影师老陈，举着相机正在调试参数；化妆师小桃，手里拿着妆盒，准备路上给两人补妆；助理小夏，抱着几件备用的汉服和道具。“路上大概要四十分钟，三白你先闭目养神，到了茶园还要换发型。”

良源把直播调成固定镜头，对准车窗外的夜色，自己则凑到沈复身边看弹幕：“公子你看，粉丝都在磕你和清雅姐的CP，说你们是‘古代文人配现代才女’。”沈复喝着热豆浆，暖意从胃里蔓延到全身，他瞥了眼身旁正在和小桃讨论妆容的清雅，杏色襦裙的袖口绣着细碎的梅花，和芸娘最爱的那件襦裙款式有几分相似，心里竟泛起一丝异样的涟漪。

夜色中的等候商务车沿着盘山公路往上走，窗外的夜色渐渐淡了些，能看到山脚下的大理古城变成了一片模糊的灯海，洱海则像一块黑丝绒，铺在山与城之间。老陈放下相机，笑着说：“沈公子，上次给你看的拍摄方案，还记得吧？日出时拍你站在茶园垄上，清雅站在你斜后方，手里提个竹篮，假装采茶，我拍侧逆光，把你们的影子拉得长一点，配着霞光肯定好看。”

“记得。”沈复点头，从怀里掏出张折得整齐的纸，上面是他自己画的草图——是从前在苏州和芸娘去西山采茶时的场景，“我想着或许可以加个细节，阿雅姑娘采一片茶叶递给我，我低头去接，这样既有互动，又符合‘茶农’的设定。”清雅凑过来看草图，眼睛一亮：“这个好！很有生活气息，比单纯站着摆拍自然多了。”

良源把镜头转向草图，弹幕立刻刷屏：“公子还会画画？多才多艺啊！”“这草图好有感觉！像古画里的场景！”“期待这个互动！肯定很甜！”“已经开始脑补画面了！”小桃笑着说：“粉丝都在磕你们的互动，等下拍摄可得自然点，别害羞。”沈复耳尖又红了，”清雅却大方地说：“放心，我们肯定拍得让粉丝满意。”

车子停在茶园入口时，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。茶园依山而建，一垄垄的茶树整齐地铺向山顶，空气中弥漫着茶叶的清香和泥土的湿润气息。拍摄团队早就搭好了反光板和布景——几篮刚采的鲜叶放在垄边，竹制的茶篓挂在树枝上，旁边还摆着个小火炉，上面煮着茶壶，冒着袅袅的白汽。“这是我特意让茶农留的早茶，等下拍完可以煮来喝。””清雅说着，帮沈复调整了一下斗篷的位置，“风有点大，斗篷别吹跑了。”

小桃给沈复补了点妆，用眉笔稍微加深了眉形，又在他脸颊上拍了点腮红：“山上风大，脸色容易发白，这样上镜好看。”良源把直播镜头架在一旁，对准茶园的东方，粉丝们开始倒计时：“还有二十分钟日出！激动！”“已经能看到一点霞光了！”“公子站在茶垄上，像从画里走出来的！”“”清雅姐快去站好！准备开拍！”

沈复和阿雅站在预定的位置，老陈蹲在相机后调整角度：“三白稍微侧过身，左手自然下垂，右手轻扶茶树枝；阿雅站在他左后方半步，竹篮放在腰边，眼睛看三白的侧脸，表情温柔一点。”两人按照要求摆好姿势，冷风从山谷里吹过来，掀起沈复的袍角和”清雅的襦裙，猎猎作响。“冷不冷？”沈复轻声问，把暖手炉往”清雅那边递了递。”清雅笑着摇头：“没事，习惯了，上次冬天拍雪山，比这冷多了。”

等待日出的间隙，良源拿着镜头过来采访：“家人们，现在是凌晨六点十五分，太阳马上就要出来了，我们来问问公子和阿雅姐，现在是什么心情？”沈复望着东方的天际，那里已经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橘红：“想起从前和内人在苏州西山看日出，也是这样的等待，只是那时有茶有酒，还有她在身边。”语气里带着一丝怀念，弹幕瞬间变得温柔：“突然好心疼公子，想芸娘了吧？”“愿芸娘在天有灵，能看到公子现在很好。”“公子重情，太难得的。”

”清雅轻轻碰了碰沈复的手臂，轻声说：“等下拍完，我让茶农烤点茶，咱们一起尝尝，就当是陪芸娘喝一杯。”沈复转头看她，晨光已经爬上她的脸颊，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，眼神里的温柔与理解，竟和记忆中芸娘的模样渐渐重叠。他连忙移开目光，低声道：“多谢姑娘。”

“快看！太阳要出来了！”助理小夏突然喊道。众人抬头望去，东方的山尖上，一轮红日正缓缓升起，先是露出一点金边，接着是半圆，最后整个跃出山头，霞光瞬间铺满天空，染红了云海，洒在茶园的每一片茶叶上，连空气都变成了温暖的橘色。老陈大喊：“开拍！三白看镜头，阿雅递茶叶！”

沈复迎着霞光站定，阿雅采了一片最鲜嫩的茶叶，轻轻递到他面前。他低头去接，指尖碰到她的指尖，一片温热。霞光落在她的襦裙上，杏色变成了金红色，点翠簪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。沈复望着她的眉眼，听着耳边风吹茶叶的“沙沙”声，恍惚间竟觉得站在面前的不是”清雅，而是芸娘——那年在西山，芸娘也是这样，采了新茶递给他，笑着说：“三白，你看这茶叶，像不像你画的兰草？”

“好！完美！”老陈的喊声把他拉回现实。沈复深吸一口气，胸中翻涌的激动再也抑制不住，对着漫天霞光脱口而出：“我爱黎明！”

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入水中，直播间瞬间炸开了锅。弹幕密密麻麻地刷屏，速度快得看不清：“我爱黎明！公子这句太有气势了！”“霞光+公子+阿雅，这画面我能看一万遍！”“郎才女貌！这对我先磕为敬！”“已经截图了！这张必须当壁纸！”“77777！般配指数拉满！”“求原地结婚！”

”清雅也被他的激动感染，笑着说：“我也爱黎明，爱这苍山的日出，爱这带着茶香的风。”她举起竹篮，对着镜头晃了晃，“家人们，刚才的画面都拍下来了，后期会做成短片，到时候发在账号上，大家记得关注哦！我们清雅居的汉服店也有同款襦裙和圆领袍，今天下单有优惠！”借着直播的热度带货，是她早就想好的主意。

良源凑过来说：“家人们看到了吗？刚才那一幕真的绝了！公子和阿雅姐的互动太自然了！现在我们要休息一下，吃点早餐，中午再去洱海边拍夕阳，大家别走开！”他把镜头转向茶园的全景，霞光下的茶园像一片金色的海洋，弹幕里全是“舍不得离开”“中午继续蹲”“已经下单汉服了”的留言。

拍摄团队在茶园旁的农家乐吃早餐，是地道的白族早点：稀豆粉配油条、饵块裹酱、还有刚烤好的鲜花饼。”清雅让茶农烤了一壶烤茶，茶叶在铁锅里烤得焦香，冲上热水后，倒在小巧的土陶杯里，抿一口，先苦后甜，满口茶香。“这烤茶是大理的特色，要用苍山的雪水来泡，味道才最正。””清雅给沈复倒了一杯，“就像你们江南的龙井，要用虎跑泉的水冲泡才好喝。”

沈复喝了一口烤茶，暖意从喉咙滑到胃里，舒服得叹了口气：“确实好喝，比我在苏州喝的雨前龙井，多了几分山野的气息。”他想起和芸娘一起品茶的日子，那时候喝的是明前龙井，用的是紫砂小壶，芸娘会在茶里加一两片梅花，说这样有“雪月风花”的味道。

良源一边吃饵块，一边看直播间的留言，时不时念几条给大家听：“有粉丝问，公子的圆领袍是什么材质的？”清雅姐能讲讲吗？””清雅放下茶杯，拿起沈复的袍角展示给镜头看：“这是用杭绸做的，比普通的丝绸更挺括，不容易起皱，而且透气性好，适合拍摄的时候穿。上面的兰草暗纹，是我找苏州的绣娘手工绣的，用的是苏绣的针法，和沈公子的气质很配。”

“还有粉丝问，”清雅姐的点翠簪是真的吗？”良源继续念。阿雅摸了摸头上的簪子，笑着说：“这个是仿制品，真的点翠簪太珍贵了，而且现在不提倡用翠鸟羽毛，我们汉服店卖的都是仿点翠，用的是孔雀羽毛和蓝釉，效果一样好看，还更环保。”

摄影师老陈喝了口烤茶，感慨道：“我拍过这么多汉服模特，沈公子是最有感觉的。不是说他长得最帅，而是他身上有那种古人的风骨，站在那里不用摆姿势，就像从明代的画里走出来的。”他指着刚才拍的照片，“你看这眼神，这体态，是装不出来的。”

“那是因为公子本来就是明代人啊。”良源脱口而出，说完才意识到失言，连忙捂住嘴。直播间的粉丝没当回事，还以为是玩笑：“哈哈良源小哥真会开玩笑！”“公子的演技太好了，让我们都信了他是穿越的！”“要是真穿越的，那也太神奇了！”

“其实是不是古人不重要，重要的是对文化的热爱。””清雅打圆场，给沈复夹了块鲜花饼，“三白，你讲的《三白游记》，我每一期都看。我最喜欢芸娘女扮男装和你逛庙会那段，既大胆又浪漫，是真正的知己。”

提到芸娘，沈复的眼神温柔下来：“芸娘确实是我的知己，她懂我的画，懂我的诗，懂我的心意。我们一起在沧浪亭赏荷，一起在太湖泛舟，一起在西山采茶，那些日子，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。”他喝了口烤茶，声音有些低沉，“可惜天妒红颜，她走得太早了。”

早餐过后，团队在农家乐的休息室休息了两个小时。沈复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，却怎么也睡不着，脑海里反复出现日出时的画面——霞光、茶园、阿雅的笑容，还有那句脱口而出的“我爱黎明”。他知道自己对”清雅的感觉，不是对芸娘的替代，而是一种新的欣赏与亲近——她懂他的文化，懂他的坚持，懂他对芸娘的思念，这样的知己，在这个四百年后的时代，太难得了。

良源凑过来，压低声音说：“公子，粉丝都在问你和”清雅姐是不是在谈恋爱，我怎么回复啊？”沈复睁开眼，看到他手里的手机屏幕上，满是“求官宣”“是不是真的”的留言。他愣了愣，轻声说：“就说我们是志同道合的朋友，一起传播汉服文化。”

“我也是这么回复的，可粉丝不信啊。”良源苦笑着说，“他们说‘朋友会有这么默契的眼神吗’‘朋友会一起看日出喝烤茶吗’，我都快招架不住了。”沈复没说话，转头看向窗外，农家乐的院子里，”清雅正在和小桃讨论下午的妆容，阳光落在她的发梢上，像镀了一层金边。他心里清楚，粉丝的猜测不是空穴来风，连他自己都分不清，对”清雅的欣赏，什么时候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。

下午三点，拍摄团队来到洱海边的生态廊道。此时的太阳已经西斜，把洱海染成了一片金红色，远处的苍山变成了黛色的剪影，岸边的芦苇在风中摇曳，偶尔有海鸥掠过水面，激起一圈圈涟漪。老陈选了一处临湖的礁石作为拍摄点，旁边有几棵开得正盛的三角梅，粉色的花瓣落在礁石上，格外浪漫。

“下午拍一组‘渔樵问答’的主题，三白穿藏青色的直裾，阿雅穿月白色的曲裾，道具用古琴和渔鼓。”老陈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服装，“场景就设定在古代的洱海边，文人与渔女相遇，谈诗论画，既有古风，又有大理的特色。”

沈复换上藏青色直裾，腰间系着一块墨玉腰牌，是”清雅特意找工匠定制的，上面刻着“三白”二字。”清雅则穿了月白色曲裾，长发松松地挽着，插着一支木质的发簪，少了几分早上的精致，多了几分素雅。“这样打扮，像极了芸娘。”沈复轻声说，话一出口就后悔了，连忙补充，“姑娘莫怪，只是觉得气质相似。”

”清雅却不介意，笑着说：“能像芸娘这样的奇女子，是我的荣幸。”她走到礁石边，抱起放在那里的古琴，“我学过几年古琴，等下可以弹一曲《高山流水》，配着洱海的夕阳，肯定很有意境。”

良源把直播镜头架好，对着洱海边的场景拍了一圈：“家人们下午好！现在我们在洱海边，准备拍‘渔樵问答’主题的汉服大片！公子穿藏青色直裾，”清雅姐穿月白色曲裾，是不是很有古风？”弹幕立刻飘起来：“素雅风也好美！公子像古代的文人墨客！”“阿雅姐还会弹古琴？多才多艺啊！”“《高山流水》！期待！”“夕阳+洱海+古琴，这配置绝了！”

拍摄开始。”清雅坐在礁石上弹古琴，《高山流水》的旋律从她指尖流出，时而舒缓如洱海的波浪，时而激昂如苍山的松涛。沈复站在她身边，手里拿着一支渔鼓，轻轻敲打着节拍，目光落在她的侧脸上。夕阳落在她的曲裾上，月白色变成了暖黄色，发丝被风吹起，贴在脸颊上。

老陈喊：“三白靠近一点，看”清雅的侧脸，表情温柔一点！”沈复往前挪了一步，离她只有半步的距离，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花香——是大理本地的素馨花，和芸娘生前最喜欢的花香一模一样。他看着她弹奏古琴的手指，纤细而灵活，想起芸娘弹琵琶时的样子，也是这样的专注与温柔。

“停！换个动作！”清雅回头看三白，三白笑一下！”老陈喊道。”清雅停下弹奏，转过头看向沈复，眼里带着笑意，夕阳正好落在她的瞳孔里，像装着一整个落日。沈复看着她的眼睛，耳边是洱海的浪声，鼻尖是素馨花的香气，脑海里的记忆突然翻涌——那年在苏州的护城河边，芸娘也是这样回头看他，笑着说：“三白，你写的诗，我读懂了。”

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。他忘记了这是在拍摄，忘记了旁边有直播镜头，忘记了这是四百年后的大理。他只知道，眼前的女子，有着和芸娘一样的温柔，一样的才情，一样的能读懂他的心意。积压在心底的思念、孤独和刚刚萌芽的情愫，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出来。

沈复上前一步，张开双臂，轻轻抱住了阿雅。

这个拥抱很轻，却像一道惊雷，瞬间炸响了整个直播间。原本还在讨论古琴和夕阳的弹幕，瞬间被“777777”刷屏，密密麻麻地覆盖了整个屏幕，连良源都看呆了，手里的稳定器差点掉在地上。弹幕的速度快得惊人，每一条都带着激动的感叹号：“777777！终于抱了！”“我就知道！我就知道！”“这波不亏！蹲了一天值了！”“官宣吧！别藏了！”“救命！我激动得跳起来了！”“7777777777777！”“般配！太般配了！”

”清雅也愣住了，身体僵硬了一瞬，随即轻轻拍了拍沈复的后背，低声说：“三白，别激动，在直播呢。”她的声音温柔，没有丝毫的责备，反而带着一丝安抚。

沈复这才回过神，连忙松开手，脸颊涨得通红，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，不知道该说什么。“对……对不起，”清雅姑娘，我……我刚才走神了，把你当成了芸娘。”他结结巴巴地道歉，声音都在发抖，“我不是故意的，你别生气。”

“我没生气。””清雅笑着摇摇头，拿起旁边的古琴，对着镜头晃了晃，试图缓解尴尬，“家人们别误会，刚才是拍摄需要，我们在演一段‘知己相认’的戏码，是不是很逼真？”她的反应很快，既给了沈复台阶下，又没让直播间的粉丝失望。

老陈也连忙打圆场：“对！是我安排的戏码！为了拍得更有情感张力，刚才那一条拍得太好了！完美捕捉到了知己相见的激动！”摄影师的身份让他的话更有说服力，直播间的粉丝虽然还有些怀疑，但也渐渐接受了这个说法，弹幕从清一色的“777”变成了“原来是戏！但演得好真！”“公子的演技绝了！眼泪都快出来了！”“刚才的拥抱我能回放一百遍！”“求这段戏的完整片段！”

良源也反应过来，连忙对着镜头说：“家人们，刚才是拍摄小插曲，不过效果真的很好！公子和阿雅姐的演技都在线！接下来我们要拍最后一组镜头，拍完就收工啦！”他悄悄给沈复使了个眼色，示意他别再走神。

沈复深吸一口气，努力平复心情，对着”清雅再次道歉：“真的对不起，阿雅姑娘，让你受委屈了。””清雅递给她一杯水，笑着说：“没事，我知道你是太想念芸娘了。其实我很羡慕她，能有你这样重情重义的夫君，能让你记挂这么多年。”她的眼神里带着真诚，没有丝毫的芥蒂。

最后一组镜头拍得很顺利。沈复和”清雅都调整好了状态，配合得格外默契。夕阳完全落下时，拍摄终于结束。老陈翻看相机里的照片，满意地说：“今天的素材太完美了，日出和夕阳的镜头都拍得绝了，后期剪出来肯定能火！”

众人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时，良源突然喊道：“公子，”清雅姐，你们看直播间！龙少来了！”沈复和”清雅凑过去看，只见直播间的屏幕上，三发金色的火箭接连升空，是龙少的ID。紧接着，一条弹幕飘了出来，还是熟悉的简洁风格：“拍得不错，赏。”

弹幕瞬间又沸腾了：“龙少来了！果然没错过好戏！”“龙少出手就是阔绰！三发火箭！”“龙少是不是也磕这对CP？”“求龙少赞助公子和”清雅姐拍个古装剧！”

沈复看着龙少的弹幕，心里却不像上次那样困惑，反而多了一丝温暖。不管龙少是谁，他都是一直支持自己的人，是这个陌生时代里，另一个神秘的知己。他转头看向”清雅，她正对着镜头挥手：“感谢龙少的打赏！也感谢所有家人们今天的陪伴！拍摄短片会尽快发布，大家记得关注哦！”

夕阳的最后一缕光落在两人身上，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，叠在一起，像一幅温暖的画。沈复心里清楚，今天的拥抱，虽然是个意外，却让他明白了一件事——他可以怀念芸娘，也可以在这个时代，拥有新的知己，新的生活。

回去的路上，良源还在兴奋地讲着直播间的反应：“今天直播在线人数最高到了二千二，涨了三千多粉！”清雅姐的汉服店也卖了一百多件，太厉害了！”沈复靠在车窗上，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路灯，手里揣着”清雅给他的素馨花——是她刚才在洱海边摘的，放在他的袍子里，香气萦绕。

“三白，””清雅突然开口，“下个月的文化展，我想加一个环节，让你和我一起走汉服秀，好不好？就穿今天拍的这套圆领袍和曲裾。”沈复转头看她，她的眼里闪着期待的光。他笑着点头：“好。”

车窗外的大理古城已经亮起了万家灯火，暖黄的灯光映在青石板路上，像一条温暖的河。沈复知道，他在这个时代的故事，还在继续，有日出，有夕阳，有汉服，有知己，还有那些藏在心底的，温柔的思念与期待。